废弃旧文三 / 布兰特福德的雪

今天下午突兀地下了一场雪。

起初并不大,慢慢悠悠的晃下来。谁知随着天气渐冷,竟越来越大起来。等到我和F同学一起出门时,地上已经皑皑的一片了。不过现在已经入冬,这景象在布兰特福德倒也不难见到。我们收拾好惊讶,便继续前进。

S同学住的小屋在学校附近,但我已经转学。为了避嫌,我们还是抄了稍远一点的小路。铲雪机到明天早晨才会大规模工作,所以雪越积越多。一脚踩下去,如同踩在白色的沙地般,咯吱咯响。但又不会陷得很深,你可以轻易的把脚抽出,只是鞋底透出些许寒气。我们在这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,周而复始,仿佛永不停息一般。

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,而周围又太静寂,一路上我们基本上一句话都没说。就这样又过了20来分钟,到达了S同学的屋子。已经有几个同学在那里了。他们在屋子里已经呆了一下午,惊讶于我们的一身风雪--他们竟完全不知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了。S同学的母亲已经做饭,摆了整整一桌子。若是两年前在国内,这些没有一丝特点的正宗家常菜恐怕是不会提起我一点兴趣。但对于受沙拉三明治荼毒两年,且春节孑然一身处于异国他乡的我们来说,已是一年中至上的享受和慰藉了。

由于学校自身素质过差,设备也不充足,我们本来一起到新环境的一群同学,如今已是各奔东西。我在第一年已经转学,如今S同学在此学期结束后也要转至遥远的温市,这顿相聚的晚餐,也被赋予的相反的意义。菜虽好吃,但却不多,一会儿便已见底。我们并没有逗留很久,S同学还要收拾一些衣物,便道了别后告辞了。

我与三位同学一同回学校寝室。布兰特福德虽在那一片区域已不算小,但人却少得可怜。刚至八点,街上便已没有什么人了。雪依然悠悠的下着,从天上滑落下来,轻轻点在任何可能的地方,到处都是银白的点缀。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归宿一般,毫不迟疑的,也悠然的飘下。街灯也已变的白了起来,勤恳的为我们泼洒着它柔和的,淡明黄的光芒,与这雪和在一起,抚向我们的面庞。

我一直习惯于低着头,半闭着眼,静静的在幽暗中行路。但倏地,一束雪也似的的光,又如光也似的雪,勾动我眼角,这冰凉又温暖的奇妙的触觉使我不禁抬起头来,去追寻着它。

城市中央的街道上,万籁俱寂,只有我们脚下的踩雪声突兀的在天地间碰撞。雪花在我们周围任意恣肆。想必是有风了,已躺落的雪又被重新唤醒,缭绕在我们脚边。整个街道已经全是平整的雪色了。空中飘散的雪花在光芒中释放出晶莹的光辉,随即,整个街道都晶莹的璀璨了起来,如银河一般闪耀。我抬头望向这广袤的天空,一如既往的深邃。它在银河中俯视着我,我也在银河中俯视着它。繁星在天空中灿烂,这雪也缭绕在我身边,正如天空中的繁星。我站立在这宇宙中,它包容着我,宇宙也同样在我心中转动。

我感受到了纯粹的窒息般的美。

我们四人静静地行走,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若不是雪依然留下我们的足迹,恐怕我们在这天地间行走过一段路程,也不会在这街道上刻下任何身影。也只有这雪,可以既忍受我们的静寂,也能记住我们前进的步伐。

到了临近寝室的十字路口,一位同学想去超市,一位同学想去快餐店,另一位要去图书馆还书,我则想回寝室稍事休息。我们一行四人便在这儿分手了。

我在布兰特福德待了两天后就回校了。加拿大冬季一直会下雪,有一次我碰到了又一场与在布兰特福德规模差不多的雪,便打算出屋赏雪。结果不一会儿就冻的浑身哆嗦,只好作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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