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完勿念

我想拣一把枪,把枪管从我的上唇和下唇间稳健而迅速地塞入,然后扣动扳机,于是我便死了,我对死后的人事没有期待,唯独自杀这件事我能够确信是我持有的正义的真信念。希望我死后——如果存在死后世界,希望我不要遇到盖梯尔,因为我并不能确信我所使用的任何名词的定义,我想到哪儿算哪儿,我就是这样的一般群众,你大概在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小的几率碰到我这种人——如果你认为我是嘴上谦虚实则骄傲自满,我也无法否认,评价权完全在于你,我兴许确实是这种人也说不定,总之感谢你的沉默和倾听。

雾气蒸腾在山顶,光从水珠中折射到空气的所有角落。我不想赤裸地暴露在太阳下,我凝视着山涧测的溶洞,那里能躲避太阳的观测,使我只能感知到我的内心,就像凶狠地脱下袜子,袜子内部粗暴地翻扯出来,带出臭味与皮屑。我最终还是静静地走在溪流和深谷的右侧,苔石与幽林的左侧——实际就是一条无数人走过的道路,甚至还铺有些许垫木。路歪歪扭扭,随山中的绿色和生机蔓延起伏,环境的供养使其一直延伸,我当然望不到尽头——它当然是通往山顶的路,否则我也不会在此上行进——据说山顶有一处道观,有三两出家人——山顶于浓雾中忽隐忽现,一些突出的树木在视野里突出——我兴许能讨一顿素饭——一根石头长在路旁,青苔长在石头上,青苔上歇着一只不熟悉的虫。

你可以继续提问,随意的提问,关于任何你不明了的事物,解构它,分析它,把它扯碎,或是把它供在树梢——例如面前这棵斑驳惨白的断木。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原因,只有随心所欲才能在上山时省点心力。我此时便想到了一事,发生在日后我记录今天的游荡的下午,有一只灰白的啄木鸟突兀地杵在后院一棵断木上,嘴尖有节奏地带动后脑勺闪动,就像一个设想的人在向另一个设想的人提问。或许不止,因啄木鸟的尖喙刺入树干坚定而有韵律,所以大概更偏向是热情又干净的交媾的意象,我在一些非洲诗人口中听过类似的自然灵性。

雾生的越来越浓,我低下头,无限地生长在雾中,我踏着雾上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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